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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原创剧情:金色平原十字军最后一战

“没有希望,一切终归虚妄”

她再一次回到提尔之手的时候,正值深秋。暗红色的枯草又再度给大地披上了血色的战袍,即使连光秃秃的山头都仿佛是一座座堡垒一般,注视着她。十字军的女儿抬头望去,它们却收回了窥视的眼睛,继续立在当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门依旧敞开着,就像她熟悉的那样敞开着。一年前,这里的十字军战士们关上了城门,闭关锁城,不问世事……当他们发现这乃是恐惧魔王在人群中散播的谎言和诡计所为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对于阿格尼娅·拉索米尔来说,她付出的则是父亲和两个兄弟——也就是她的整个家庭——的代价。

可他们是无辜的,提尔之光十字军的战士们心下所欲的只有一事,那便是祖国的光复,这又何错之有?不重要了,阿格尼娅想着,骑入城门,任由马蹄在身后的泥泞里溅起泥点,打湿战靴。

“回来真好。”她的侍从官杰勒德·塞布尔说,骑士惆怅地望着她,眼中似乎有一种别样的神色。

她转过头去,发现杰勒德避开了她的目光。“是啊,回来真好。”

当他们穿过城市街道的时候,一些市民认出了他们。“是将军,是阿格尼娅将军!”有的人这样喊道。杰勒德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但阿格尼娅只是拉起了自己的兜帽。别去看他们,她这么想,若是多看一眼,便再也不会有勇气去承担自己所应该做的牺牲了。

更况且,我于他们有罪。

他们绕过了广场上的喷泉,在那里,一位十字军军官正在堆积成山的物资箱旁分发铠甲和武器。一群神色各异的十字军排成队,在军旗下领取那些从提尔之手的军械库里挖出来的精良装备。曾经的他们小心翼翼地应用这些血色十字军的遗物,那时他们准备将这场战争一直打下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没人知道哪一天才能看到故国的解放,因此他们必须准备周全。然而如今,这已经是最后一战了。正如阿格尼娅清楚地知道一样,她眼前的士兵们也明白,这一战就将决定他们的命运。当联盟的军队在洛丹伦城外列阵时,一切命运就都交织在了一起,凝聚、汇集成为一个新的命运。无论战胜还是战败,他们都不需要另一场战争了。

这就是最后一战。

有的十字军依然以怀疑的眼光看着骑行过去的阿格尼娅,他们有理由这样做。在军团被击败后,并不是阿格尼娅将十字军们重新整合了起来。她和许多人一样,都丧失了信心,因为过去的巨大打击而无法振作。但常年隐修的布道者爱斯梅达拉却挺身而出,再度以柔弱的女子之身挑起了十字军的复兴。她踏遍城市每个角落,主持重建,安排巡逻,亲自治愈伤者,帮助他们重获信心。如今,他们准备好了参加这联盟的最后反攻,就好像过去的五年间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刻。何尝不是呢?

阿格尼娅停在了修道院门前。她认出了门前的一位修女,她叫安娜·伯克,是南海镇人,不但是一名医生,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圣职者。阿格尼娅很喜欢她,此时,她正在给士兵们分发新缝制的战袍和绷带,并为他们祝祷。于是,阿格尼娅上前问候。

“好久不见,安娜。”她苦涩地微笑。

安娜·伯克轻轻地捂住了嘴巴,“是您,将军!”她惊讶地说,“连您都回来了?”

“是啊。”阿格尼娅沙哑地答道,“我回来晚了吗?城里其它士兵都哪里去了,军官们呢?”

“大教堂的祝祷过一会就要开始了,将军。”安娜高兴地说,“布道者女士会主持哦,听说我们的南方盟友也来了,这次我们赢定了。”

“希望如此。”

“将军,你说等我们胜利了,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安娜原地转了一圈,问道。

阿格尼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19岁,和安娜·伯克几乎同年。她们都没有对洛丹伦繁盛时期的记忆,似乎生活在她们的脑海里一直都是与瘟疫、饥饿、死亡还有纷争为伴的。“也许有吃不完的苹果和面包。”阿格尼娅迟疑地说,“唔,就像在暴风城那样。”

“您去过暴风城了?那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虔诚?”

她不能说谎。“不,没有。”阿格尼娅摇了摇头,“继续你手上的活吧,安娜,我们稍后再说。”

女牧师赶忙屈膝鞠躬,阿格尼娅调转马头,朝大教堂行去。在离开修道院的同时,阿格尼娅却感觉到仿佛在什么地方,有人看着他们。她转过头,一刹那间竟以为自己看到了几名血色十字军的士兵。血色十字军,在这里?不,他们早都死了,身为亡灵而死,被恐惧魔王的诡计所害,这样的命运也差点落在提尔之光十字军身上。也许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她告诉自己。

她听到杰勒德忍不住说了一句:“您也许可以安慰一下这孩子。”

“安慰?”

“是啊,她在用勇敢的假象掩盖恐惧。”

“没有恐惧,哪有勇敢。”阿格尼娅轻轻地说,“只是我们都学到的比较早而已。”

杰勒德摇了摇头,笑了。

阿格尼娅立在大教堂的最前,可她却不住地走神。这对布道者和这庄严的场合来说并不尊重,但她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仿佛早前在修道院旁那种被人观察着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摇了摇头,要求自己集中精神,看向祭台。

整个十字军——每一个人,每一个战士,骑士,法师,他们都聚集在了这座厅堂里,再度聆听布道者的声音。其中有些人并不信仰圣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愿接受圣光信条的洗涤。那些曾发誓和十字军并肩作战的外族盟友和顾问们也回来了,阿格尼娅注意到一位暗夜精灵德鲁伊悄悄地抹了抹泪,不住点头。

“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属于英雄的时代,灰烬使者正如黑暗之中燃起的明灯……”布道者爱斯梅达拉洪亮地说,她是个优秀的演讲家,但此刻她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很多年了,有很久,十字军都没有再这样齐聚一堂过了。“在那时候,没有血色十字军无止境的愚行,没有银色黎明无底线的妥协。所有人都团结一心,只因为他们同在灰烬使者的麾下,为了一个信仰,一个目标而战。”

说完这些,她在祭台旁俯视聆听的众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那是个多么灰暗的时代。当安多哈尔战败、希尔斯布莱德沦陷的消息传来时,北方的人民们是多么绝望和愤怒。那时,我们在艾尔文森林的东谷聚集,决定投身一场伟大的圣战,直面这亵渎了我们人类文明的邪恶敌人。”

“于是,我们以曾在远古时代指引我们先祖的泰坦守护者提尔为名,建立了提尔之光十字军。”

‘从提尔之手到达伦德;从芬里斯到敦霍尔德,十字军曾在联盟几乎遗忘了整个北方的时候同那些从一开始就妄图毁灭我们的邪恶敌人作战。’

‘我还记得我们曾在臭气熏天的尘泥沼泽里与加尔鲁什大酋长的屠夫们血战,为那些塞拉摩的无助难民们争取喘息之机’

塞拉摩的惨剧曾是第一个凝聚了十字军所有人复仇之愿的事件,那时,他们意识到,部落不仅仅是敌人,不仅仅是占据他们家园的邪恶残留,而是比天灾甚至还要恶劣的新的邪恶。那时,许多人在废墟旁发誓,部落不灭亡一天,他们就一天不会放弃战斗。因此,布道者的声音逐渐激昂了起来:

‘我们也曾在芬里斯岛坚守,直面女妖之王最凶残的爪牙,保护我们的同胞免于遭受最悲惨命运。’

‘当北方的血精灵试图渗入东瘟疫之地时,我们用剑与魔法同他们交锋,拼死保护了南方盟友们为我们提供补给的生命线’

‘我们也曾与银白十字军的盟友们彼此敌视,被迫在遥远的极北之地诺森德流浪,试图寻求那位泰坦守护者的踪迹,得到他的指引。’

说到这里,爱斯梅达拉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继续了下去:

‘我们在古老的索拉丁之墙同窃据我们古老遗产的亡灵奋战,在达伦德农场里驱逐那些妄图征服我们的凶残兽人,在安多哈尔保护寥寥无几的幸存者’

‘我们不会忘记当燃烧军团意图摧毁整个世界时,大十字军图洛斯带领我们最精锐、最顽强的战士们在遥远的破碎海滩为这个世界而战,直至牺牲’

‘我们也曾因为恶魔的诡计而兄弟阋墙,彼此厮杀血流成河,从此十字军陷入消沉,几乎一蹶不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再度低沉了下去:

‘甚至于我本人,也因为亡灵的邪恶魔法而陷入困惑和消沉。那时我终日祈求圣光,希望它能为我降下启示,指明前路。’

‘我开始做梦,在梦里,我听见了那些热诚的宣誓声。我骄傲的站在教堂里,看着新兵们加入提尔之光十字军。我们和成群的部落士兵作战,我们给联盟和洛丹伦带来了荣耀。’

她抬头望着十字军们,眼中也许有一朵泪花。

‘现在,我再也不想做梦了。’布道者说。她在祭台上画了圣符,双膝跪地,虔诚地向圣光祈祷。而圣光则慷慨回应。十字军们再度看着布道者沐浴在温暖的光中,他们惊叹地摘下头盔和帽子,拉下兜帽,感受着这一神迹。然后,一位灰发女人从一旁走了出来,她握紧了祭台旁的十字军战旗,用不可质疑的军人声音说话了:

“诸位十字军战士,战友们和同胞们,我是法罗尼娅·斯洛博丹,而我召唤你们来此,是因为一份来自暴风城的敕令。相信你们已经对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洛丹伦王国的合法继承人,加利亚.米奈希尔公主在阿拉希高地现身,但她却死于由女妖之王发动的一次卑鄙屠杀之中。而此后……我们的盟友卡多雷在一次残忍的袭击中失去了他们的家园泰达希尔。无数暗夜精灵葬身于女妖之王燃起的烈焰之下,部落又一次以灭绝人性的侵略行为向联盟宣战!”

这番话,她说的慷慨激昂,毫无迟疑。阿格尼娅注意到她身穿已经过世的戴维·斯洛博丹的铠甲,这也令她身心俱痛。那位老人对她来说如同一位祖父,可他却和图洛斯一起死在了恶魔袭来的一系列风波之中,却是被亡灵那背信弃义的弑光者所杀。

“现在,联盟的至高王,暴风城的国王——安度因.乌瑞恩,终于决定有所行动……他的诏令就在这里,布道者,请。”法罗妮娅将身后的卷轴恭敬地放在了祭台之上,爱斯梅达拉安静地注视着法罗妮娅的动作。虽然十字军曾经陷入迷惘和怀疑,曾经认为也许暴风城永远不会出兵收复洛丹伦了,但此刻的布道者看起来却平静而自信,就像早已笃定这一幕必将实现一样。

爱斯梅达拉扫视着十字军们,直到目光落在一位黑发的严肃男子脸上,才洪亮地:“红衣法师首领西弗勒斯,我命你向全军昭示至高王的诏令。”

男子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恭敬地从祭台上拿下卷轴,然后转过身面向全军,用低沉但清晰的男中音念道:

“联盟的勇士们,是时候夺回我们的合法领土了!“我们将在黎明时分发起总攻,光复洛丹伦城堡!部落和他们的大酋长,必须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接受审判!所有洛丹伦大陆上的联盟成员,必须为联盟收复洛丹伦的行动提供必要的协助和支援。”

“为了联盟!” 有人呼喊出声。

“为了联盟!”更多的人和声喊道,接下来,人群沸腾了。

“为了联盟!”“为了洛丹伦!”“为了家园和家人!”“净化那些亡灵!”“我们回家!”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无论是疲倦的人类老兵,还是豪爽的矮人,又或者是几个细声细气的侏儒……他们都共同发声。在他们之中,最醒目的则是那些发出了狂野战吼的,渴望复仇的暗夜精灵们。卡多雷的家园已被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焚毁,如今他们对女妖之王的恨甚至比洛丹伦人的还要刻骨铭心。如果说,人类对于自己家园所遭受的命运,对于南海镇和希尔斯布莱德,对于吉尔尼斯的悲剧已经有了一种长久的、不时酸涩却也勉力接受的旧伤痛。那么暗夜精灵的伤口则是新鲜的,滴着血,露着骨的。他们不愿缝上这些伤口,更不愿原谅。他们选择将亲人的鲜血涂在脸上,以复仇之面向女妖之王和部落宣战。

此刻,他们的声音最为洪亮。

炮击和厮杀声持续了一整个上午,当提尔之光十字军们乘坐的“公义之手”号停靠在耳语海岸时,提瑞斯法已经成为了一片焦土,而当士兵们踏上这片土地时,十几里外的炮火声依然震天。

在这里没有任何军官或是联盟军队的代表来欢迎他们,只有几个巡逻的骑兵奔来。当爱斯梅达拉也从船舷上走下后,一名骑兵驱马过来,简单地点了点头。

“格雷迈恩国王希望援军尽快前往布瑞尔与他回合。”骑兵简单地说,“提尔之光十字军,是吗?”

爱斯梅达拉点了点头:“是的,阁下。”

她说话的同时,十字军们鱼贯地列入两个战团。其中一个由爱斯梅达拉直接指挥,另一个则由阿格尼娅·拉索米尔指挥。在曾经的十字军,这不足百人的战团只够作为步兵前锋,但如今却是他们所有的主力了。矮人工匠从船上把红衣大炮拉下甲板,却挠着脑袋意识到这些炮火和联盟的主力炮火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阿格尼娅手持战斧,背着盾牌走了上来。她看向联盟的骑兵,皱了皱眉:“战斗已经开始多久了,骑士?”

“从拂晓开始,已经持续一上午了。”骑兵说,“情况不算乐观,我们依旧没有打穿城墙。西部大阵的前锋短暂地爬上了城墙,可后来又被逼退了下来。”暴风城人叹了口气,“前方的梅林·兰开斯特主教相信你们的到来可以改变战局,但是……”

爱斯梅达拉捕捉到了他有些迟疑的眼神。“我们能改变战局,骑士。”布道者坚定地说,“带路吧。”

她的确这么相信这支军队。如果说一切悲痛都可以化为力量,那么十字军则已经积攒了足够的愤怒,足够的仇恨和痛苦。十字军已经脱胎换骨,如今他们都不惧怕在战场上丧命,也不考虑补给问题,更不思考明日会如何——这是最后一战,此战结束,他们就再无留恋了。

“夜风。”她招呼道,一位高大的暗夜精灵随即走出队形,“带我们剩下的全部刺客进入战场,不要理会其他指令,我要你们渗透到敌阵后方去,等待时机,明白了吗?”

“我明白。”暗夜精灵说,“如果攻势不顺利呢?”

“如果攻势不顺利——如果我们的进攻势头被打退,甚至联盟的大军都不得不退却,那么你们便留在幽暗城,伺机刺杀希尔瓦娜斯。”爱斯梅达拉毫不迟疑地说,“你们身上都携带有一周的口粮,偷取部落守军的粮食也能支撑一个月左右。如果届时还没有时机刺杀,那就尽可能地杀伤敌方士兵,直到最后一人。”

“我们会的,布道者。”夜风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也会的,为了泰达希尔。”

“我相信你。”布道者说着,拉住了夜风的手,“祝你好运。”

暗夜精灵离开的同时,阿格尼娅·拉索米尔正在指挥她的战团列队进入行军队形。“红衣骑兵,报道!”她这样高喊道。

“红衣骑兵,在!”一个孤零零的声音响起。

“报告人数!”

“红衣骑兵队长奥里斯·贝拉森,一人,全体集合完毕!”

阿格尼娅转过头,她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但十字军的将军依旧还是点了点头,即使面容已经铁青:“进入队列!”

“芬里斯驻军,报道!”她再度高喊道。

“芬里斯驻军,在!”一个年轻的声音洪亮地说,“芬里斯守将艾洛斯·奥杜因及全体守军七人,集合完毕,等待命令!”

“进入队列!”阿格尼娅几乎已经无法忍住她的眼泪。芬里斯驻军,七名,他们都死了吗?她还记得那支大军出征芬里斯的样子,她还记得在那岛上他们奋战的英姿。那时,他们是多么意气风发……而今天,只有七个人活着看到了这一幕。

“黎明守卫,集合!”她继续喊道。

“黎明守卫,在!队长达沃斯·安柏雷及全体残余守卫一人,集合完毕!”一个须发灰黑,身上穿着沉重毛皮的男人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一只两脚走路,气度堪比夜之子的狐狸。

“进入队列!”阿格尼娅最后一次高声说。

当他们抵达布瑞尔后,吉恩·格雷迈恩居然真的在那里等候。城镇已经被彻底夷平,无论是曾经的遗迹还是后来被遗忘者建造的邪恶堡垒,现在都成了炮火下的一片废墟。联盟在这里建起了简单的营地,他们能看到营帐和铁砧旁都有伤兵休息。在镇子的最中央,曾经是希尔瓦娜斯雕像的位置上如今只剩下了一条形状漂亮的精灵大腿石雕,杰勒德·塞布尔看到这一幕,不禁也笑了。

“看哪,女妖之王。”他故作抑愉地鞠了一躬,然后笑着看向阿格尼娅,“看来女妖之王瘸了条腿啊。”

“很快她就连脑袋也没有了。”阿格尼娅咬牙切齿地说,“列队,战士们!”

十字军和其他为联盟而战的冒险者与雇佣兵都被纳入了临时投入战场的大阵之中。在他们前面,吉恩·格雷迈恩愤怒地喊着什么,但十字军根本听不清楚。然而,言语在此刻是没有任何效力的,即使是丝毫不懂通用语的人,此刻都能明白那燃烧在吉尔尼斯人、洛丹伦人和暴风城人心中的火焰意欲何求。

至于阿格尼娅,她自己心中的火焰正在一刻不停地和她说话,教她复仇。

“啊,你们终于到了,太好了!”一个戴着兜帽,身穿铠甲和长袍的身影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他来到十字军的阵型旁,大声地说。他看到了阿格尼娅,便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准备好了吗,孩子?”

“我们生来就为了这一刻准备。”阿格尼娅低沉地说。

“你们辛苦了。”梅林·兰开斯特主教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全体十字军,在胸前划了一个圣光十字。“希望我们没有让你们失望,孩子。”

“怎么会呢。”阿格尼娅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正是我们所想要的一切。”

“战友们!”当格雷迈恩国王讲完后,布道者也在十字军的阵前说话了,“战友们……我们与其他同胞们一同见证今日——在这提瑞斯法,见证我们失去已久,一度沦为亡灵巢穴的神圣都城被收复!”

她环顾众人,用手握住身旁的战旗,顿了一顿。

“这战以后,十字军的使命将会就此结束。诸位将会全面投入到这场与部落的战争——作为更大的战争机器的一部分存在……”

“但十字军的精神永不泯灭,正如那些名字……泰瑞纳斯、乌瑟尔、亚历山德罗斯、加里瑟斯……安东尼达斯、达索汉、加文拉德、泰兰、雷德帕斯……”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了起来:

“还有戴维.斯洛博丹、克莱尔、阿纳托利,图洛斯……以及每一个士兵、民兵、圣骑士、法师、农夫……那些为保卫洛丹伦而死的人……他们的英灵都会祝福着我们赢得胜利,直至夺回属于我们的洛丹伦!”

说到这里,她看向顾问团里暗夜精灵们的脸,继续着她这几乎如同控诉一般的演说:

“为了泰达希尔死难的无辜者,为了塞拉摩逝去的军民,为了清算那一切亵渎和罪行……”

“为了正义。”艾洛斯·奥杜因爵士高声说。

“为了复仇!”法师西弗勒斯喊道。

“为了生命!”暗夜精灵德鲁伊温妮莎·月怒说。

“为了洛丹伦!”法罗妮娅·斯洛博丹激情洋溢地说。此时,众人看到营地的大门已经打开了,随着格雷迈恩的一声怒嚎,属于他们的最后一战,开始了。

“冲锋!!!!”

“冲锋!!!!”

“冲锋!!!!”

飞蝗,冰雹都无以形容那些扑向城墙方向的弹矢。

整团的矮人步兵手持雷鸣手炮发射着铅弹,暗夜精灵弓箭手们抛射着羽箭。攻城炮发出复仇的怒吼,弩炮则如晴天霹雳一般划着白色的轨迹飞向城头。

一万面旗帜迎风前进。那索拉丁的雄狮旗帜曾从高地飞向南方的荒蛮之地,它沾满了巨魔的鲜血,又在黑暗之潮中毅然挺立。那洛丹恩的徽记旗帜曾在黑暗时代闪耀出无穷的光芒,一代代虔诚而坚韧的人们继承着它的精神,终于回到了它的发源之地。那吉尔尼斯的古老旗帜曾饱经磨难和曲折,狼的爪印赋予它新的意义,宁为野兽不为鬼奴。可敬的矮人朋友们高举着群山之矛,古老的誓言和源自远古造物者时代的联系将他们和人类的事业捆绑在一起。尊贵的暗夜精灵们银月旗帜再次飘扬在洛丹伦的土地上,世界的守护者即使遭受创伤亦不会忘记肩上的使命,今日月神之箭将射穿那黑暗之心。

在苦难,黯淡的瘟疫之地上,红色是最为显眼的颜色。那些选择身着红衣,高呼神圣名号的人们决心用这种方式宣扬生命的尊严,圣光的威能。如今他们之中的幸存者走在队列最前方,那是两次十字军运动的幸存者们,那些高举红色旗帜的战士。

在盾阵和炮火的掩护下,红衣战士们徐步前行。兽人和巨魔组成的松垮阵线让他们想起东洛丹伦之战中可笑的‘部落援军’,那些兽人在古老的索多里尔河大桥对岸争执,吵闹。洛丹伦的儿女们严阵以待,在另一个方向痛打了他们的盟友。而如今在比长城之战的民兵弓箭手们猛烈无数倍的火力支援下,十字军战士们将光复洛丹伦古城,今日他们将铸就新的历史,开启崭新的时代。

随着一声沉重的号角,被逼至城门无路可退的兽人和巨魔们发动了反攻。呈散兵阵型的红衣战士们决意掩护身后的联盟步兵大阵前进。阿格尼娅手持红金相间的双头鹰大纛走在正中,格弗雷爵士和科洛丝等人率领提尔之锋骑士簇拥两侧。梅林主教和他的教会圣职者们在百步开外与十字军们齐头并进。这些圣光最勇敢坚韧的战士们手持真银,光铸铁和赐福过的宝剑,长枪和战斧,周身披挂的精钢铠甲上缠绕着经文布和祷文圣印。圣光是他们共同的旗帜,无论是双头鹰还是金色日芒,所有人心中都尊奉着圣光十字的威能。

十字军的重步兵和教会的骑士与战斗牧师们紧随旗帜,他们排成三排发起反冲锋,迎头撞上嘶吼怪叫着扑来的兽人和巨魔。洛丹伦城已经近在咫尺,王座厅的尖顶已经清晰可见,无论是多么凶暴的敌人也不能阻挡这些复国者的脚步。

双方皆为历战老兵,决死之士。在双方身体与铠甲冲撞的那一瞬,鲜血和残骸飞上半空。拼尽全身之力,毕生之愤懑,每一次挥砍和刺击都带着十三年间国破家亡的仇恨,颠沛流离的痛苦与癫狂。矮小,脆弱而心智单薄的人类被这世间的苦难所锤炼锻打,如今他们的力量可比精钢,意志坚若瑟银,灵魂闪耀若光铸铁。

咆哮的兽潮像是撞击在岸边顽固黑礁上的海浪般化为碎片。圣光的利刃,十字军战士笔直的刺穿敌阵,杀出一条血路,在敌人的阵型上撕开可怖的伤口。联盟的大阵随之压进,如磨盘般碾碎这些窃据他人家园的仇敌。

那些往日在练兵场和仪式中常常被呼喊的口号现在变成了嘶吼和狂叫。那每一声战吼都令人痛彻心扉,濒临疯狂。剑柄没入敌腹,战锤陷入头颅难以拔出,长枪和战戟的枪杆折断。兽人眼中的懦夫人类却如此狂暴,敏捷的巨魔们也跟不上他们的动作。一步,两步,他们距离城墙越来越近,这伤口越来越深,但圣光的战士们没有反顾之意。直刺那黑暗之心,光复洛丹伦。

联盟大军的沉重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日光照耀着将士们的精钢甲胄,反射出令人目盲的光晕。被炸碎的城砖化为齑粉,凭空制造出一片‘雾气’,而在那烟雾中,红衣战士们被绿色的大潮包围,他们在红色的旗帜下围拢防御阵型,如死亡的陀螺般在敌阵中左冲右杀。鲜血浸透衣甲和脚下的大地,头颅和残肢无法阻挡为信念和信仰奋斗的脚步。抛弃凹陷的头盔,击穿的甲胄,像忠诚的盾牌暂时告别,麻木的双手持握着剑与战锤发狂般的挥舞。过往在他们各自的脑海中闪过,如一个濒死者的临终体验,又像是梦一般。

一声有别于号角的轰鸣与尖利的汽笛声从城墙另一侧传来,巨大的战车飞驰而出。它们敌友不分的撞入阵中,两军士卒或是不幸被碾压至死,或是被撞飞到半空。未等人们反应过来,密布在其厚重的装甲各处的炮口便开了火。而在那城墙缺口处,手持如棺盖般大盾,手持宽刃砍刀的重甲亡灵战士带着恶毒和怨毒杀来。

圣职者们高高举起武器,临阵请求圣光的威能。十字军战士们濒临沸腾的热血与摧垮理智的复仇之怒与渴望净化污秽和邪恶的圣光之怒产生共鸣,他们剑指仇敌,决心同归于尽。

联盟大军发动了总攻,无数的人类同胞和外族盟友扑了上来。今日他们不是独自在苦寒的北方抗敌,而是在圣光的温暖和同胞的扶助下匡扶这濒临崩溃的秩序,挽救这垂危的世界。血肉之躯对抗钢铁,黑火药和精钢对抗黑魔法和禁忌而又神秘的艾泽里特之火。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那些盗取自大地的火焰并不能阻挡他们,随着亡灵在十字军们神圣的刀剑下倒毙,兽人们四散逃亡。洛丹伦的高墙不再是阻隔生死的绝境,今日她将见证正义得以伸张。

向着缺口,向着城市,向着女妖那黑暗而枯萎的心。他们是万军的先锋,他们是杀入地狱的复仇者。

埃尔洛斯·夜风已经伤重难愈了。

这个敏捷的暗夜精灵经历了无数战斗,在他那凡人想都无法想象的漫长寿命中,经受接近致命的创伤,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不想继续撑下去了。

他的身旁全是亡灵、兽人和巨魔的尸体,很少有牛头人的,也许是因为这个部分的城墙并不被牛头人所守御,亦或是因为他和他的刺客们下手过于凌厉,以至于吓跑了那些半畜生的懦夫。无论如何,夜风如今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地流失,他仅仅用绷带勉强遮住了腹部那道可怕的伤口,疼痛变成了酸痛和劳累,接下来又变成了麻木。他熟悉这种感觉,这是死亡的感觉,毫无疑问,他这是要死了。

夜风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令他的刺客们自行逃命。当他们杀到城市西侧的时候,暗夜精灵指挥官的身旁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了。其中一个把自己的断手装在了袋子里,挂在脖子前,另一只手却还倒提着匕首,脸上几乎没有痛苦的神色。是战争,战争的狂热让他们忘记了疼痛,他们也不需要疼痛来提醒自己仍然活着。似乎看到了洛丹伦的城墙和街巷,战场上的一切伤痛就都化为了虚无,至少对于那些从这座城市里逃亡的洛丹伦人来说,现实就是如此。

夜风胡乱地忆起了一件小事,那时,他救下了一个暗夜精灵难民孤儿。是哪场战争?他忘记了。总有一场战争,总有一片林地被烈火焚尽。记忆中的他用双手抱起那孩子,她还那么小,那么软,却没了父母。仅仅数秒之后,敌人再度袭来,而夜风却必须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再度隐入丛林。他把孩子交给一位哨兵,再三托付她务必以生命保护那孩子。那时,他觉得自己的战友一定能恪守诺言。

可当他击退敌人,再度回到焚毁的村庄时,却看见哨兵的尸身怀抱着已经支离破碎的婴儿,脸上带着泪痕。她的确恪守了自己的诺言,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在那以后,夜风再也不去救人了。那没用,他是一个战士,一个刺客和复仇者,他的职责就是杀人,因为人是最脆弱的,而恶人总可以找到办法去伤害良善者。

他的怒火就是用来确保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的。

而今天的一切,都证明了他的绝对正确。

在洛丹伦城下,部落的军队被打的落荒而逃。每一个被杀死的部落士兵,都曾经是一个恶徒,或即将成为一个手染鲜血的暴徒。如果他们不在这里殒命,他们手上就会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夜风很高兴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来阻止他们。他胡乱地笑了,笑的很血腥,也很狂野。这个暗夜精灵挪动自己的身子,让自己一步步地爬上城墙的阶梯,他要在最宏伟的地方注视着部落最后的死亡。

就如同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注视着泰达希尔燃烧。

第一步,他感到自己的鲜血把阶梯染得湿滑,夜风用手指紧紧扣住上面一级阶梯,完全用手臂的力量拖着自己无力的身躯继续前行。第二步,疼痛袭来,他几乎昏厥过去,但随之而来的狂喜又再度冲淡了疼痛。第三步,疼痛不见了,袭来的却是无比的倦意,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抠入伤口,再度令剧痛回归,驱散死亡的沉眠。就这样,他一步步地爬了上去。

日头已经西落,翻滚燃烧着的云彩透着阳光照耀在洛丹伦的城墙上。真美啊,夜风想。

他蜷起膝盖已经破碎的双腿,那两条腿像破损的洋娃娃一样不听使唤,于是他用意志力和愤怒驱使自己克服疼痛,做出这个动作。他颤抖着掏出了最后一个圣符,那是爱斯梅达拉在战前给他的,准确地说,是他刚刚加入十字军的时候。

“你听说过洛丹伦吗,朋友?”记忆中的女人说。

“我愿意为它而战。”记忆中的自己说。

“有一天,你会需要这个圣符。”记忆中的女人再度说道,“它会治愈你的伤口,接起骨骼,让你重获力量。”

“我不需要这些。”记忆中的自己狂妄地说,“我不会受伤。”

是啊,直至今日以前,他都真的没有用上这个圣符。虽说如今,夜风无需再活,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已经为自己的家园复了血仇。但他心中的一丝声音却在对他说:也许是时候接受十字军最初也是最后一个恩惠了。

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默念心中并不信仰的圣光祷文,并把圣符贴在胸口。

温暖,强大又耀眼的阳光笼罩在了他身上。穿破云层,穿破冰冷的铠甲,穿破滑腻的血。夜风感到自己的碎骨重新合一,他感到自己的伤口在愈合,鲜血在重新流淌。暗夜精灵站起身来,在无尽的温暖和舒适中,望着那有着点点精灵风格的王宫穹顶。多美啊,他想。

敌人再度袭来。

身穿黑衣黑甲的亡灵,凶残地咆哮着的兽人,阴险地笑着的巨魔,以及那些猥琐的地精。他们都手持利刃,从城墙上贴近过来。夜风杀了他们太多的战友,这些毫无感情的暴徒却也懂得失去朋友的愤怒,于是盯上了暗夜精灵。但他们却不敢靠的太近,因为夜风已经将武器再度握在拳中。他冷峻地盯着缓缓靠近的敌人,露出了一个血腥的微笑。

一声怪叫,邪恶诸敌冲上前来。

第一击,暗夜精灵贴近到了冲向他的第一个兽人胸口的位置,他借助兽人的冲力,用刀柄击碎了那绿皮野兽的喉管。接下来,他倒转刀锋,漂亮地旋转,将身后的巨魔开膛破肚。夜风的战斗如同舞蹈,又如同灵猫。他翻滚在敌人之间,时不时用武器突刺,又有时会大力挥砍。他就像一道血腥的风,直至身旁的污秽都被如同落叶一般扫净,他才停了下来,呼出一口气。

更多的野兽冲了上来。夜风却只是继续微笑着。

他听到远处有爆炸的声音,但他却没有看到火光。敌人?敌人何在?敌人都被他杀光了。暗夜精灵坐了下来,两腿搭在城墙边缘,望着美丽的夕阳西下。到了明日,这里的人们又将安居乐业,而他?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暗夜精灵罢了。

他转过身来,走下城墙。

他的战友们在欢迎他。夕阳映照下的蓝天和绿草披上了一层十字军的金红色。秋日的空气里并没有血腥的气息,而是带着舒适的习习凉意,令人心醉。夜风看到他的队长,他的战友,他的学徒们都欢呼着欢迎他的回归。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欣慰,疼痛已经消失了,不再疼了。

他看到那哨兵和女孩,孩子长大了,虽然以暗夜精灵的年纪来看还不算成年,但她已经会盈盈微笑,向夜风招手了。他的哨兵满眼爱意地看着被救下的孩子,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已经被拨乱反正。

夜风完成了他的任务。

他回家了。

结束了。

爱斯梅达拉看着布瑞尔,它总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啊,也许需要一点时间,但没关系,时间是他们如今最充裕的资源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

她没有想到这支十字军居然真的可以做到这一切,他们看到了故国光复在了联盟的朝阳照耀之下,城市焕然一新——即使瘟疫四散,即使满地焦土,但这毫不重要。重要的是,联盟的旗帜飘扬在提瑞斯法的大地之上,他们胜利了。

十字军五年来的战斗结束了。

她轻轻地踏在废墟之上踱步,从破碎的街巷走到断裂的雕像旁,再到被炸毁的建筑旁。她其实从未见过瘟疫爆发前的布瑞尔,事实上,对于提瑞斯法的所有地方,她都可以说是毫无了解。但一种奇怪的感觉正在她心底油然而生。爱斯梅达拉突然觉得,她就属于这个地方。这里的土壤好像孕育了她的双腿,这里焦灼的空气好像滋润着她的鼻腔。她望了望天,阴霾袭来,一阵闷雷声预示着大雨即将来临。紧接着,还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大雨就倾盆而下,仿佛洛丹伦的天空也在哭泣。只是这泪水却并不像悲伤的泪,而是喜悦的、幸福的泪水,带有一丝咸涩,洗刷着已经筋疲力竭的战士们。

爱斯梅达拉跪坐在浸湿了的土地上,任凭泥泞玷污了自己的长裙。她在雨中紧闭双眼,让雨水从面上滑过,代替她已不再存在的眼泪。十字军的布道者双手合十,虔心祈祷,感谢圣光为她带来了这样一场胜利。

不,这场胜利不仅仅是属于她的。这场胜利属于十字军,属于那东谷伐木场的夏季里的第一次密谈。那时,他们满腔愤慨,热血勃发,她记得众人的手握在一起,低声起誓永不背离。他们做到了。从东谷走出来的十字军战士如今已经鲜有在世者,但这胜利是属于他们的,因为是他们的骨头和血肉搭建起了通向洛丹伦的桥梁。

这场胜利也属于安多哈尔的难民。她还记得自己被夹杂在人群中,在北上的垦荒团里被推推搡搡的感觉。即使如此,难民们也纪律严明,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到了洛丹伦大地,自己的生计就能得到解决。活着,活着是他们最大的希望,也是他们最强烈的欲望。这样的欲望在洛丹伦却成了追逐奢侈的野心。难民们努力了,他们的确以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做了,他们以肉身去抵挡不可能被打败的邪恶,几乎就要取胜。在他们死时,会想到自己的家人,孩子和财富吗?会的,爱斯梅达拉相信他们会的。今天的胜利,也属于他们。因为没有他们,十字军绝不会有如今的勇气走到今天。

这场胜利属于“生命线”上的盟友们。那些联盟的士兵和军人,他们得知有一支联盟民兵驻扎在提尔之手后,毅然穿过瘟疫之地,用大拖车运来粮食、军备和饮水。穿过瘟疫之地的路上,很多人不明不白地就这样死去。部落紧追不放,凶狠地咬在身后,而十字军的战士和暴风城的盟友们一起流血,一起埋骨废土。这场胜利,当然也属于他们。

这场胜利更是属于在索拉丁之墙奋战的弓箭手们,他们被从西部荒野征调而来,本与难民无异。他们本来是冲着一个奥特兰克贵族的不实许愿而来,却成为了十字军的中坚力量。谁能说他们是逐利而生的小民呢?爱斯梅达拉怀疑,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自己比这些渴望挣到几块金子的农民弓箭手更为高贵。因为他们可以丢弃的是那么少,可获得的更少,但他们仍然坚持了下来。洛丹伦就是有这样的一种奇特之处,它令人效死,无论你是否生于此地。

这场胜利当然属于那些在数次血战中证明了自己忠贞信仰的提尔之锋骑士们,属于那些在芬里斯堡全军覆没的英勇守军们,属于奥特兰克山中的游侠,吉尔尼斯林中的猎手。它属于伊萨耶夫,属于克莱尔,属于雷斯,属于那些也许早已被遗忘的名字。它也属于图洛斯,属于洛达因,属于奥勒安,属于那些无论光荣与否,都为十字军奉献了自己一切的名字。

这场胜利属于我们所有人。

爱斯梅达拉感谢圣光,您赐予了我这些,并让我得见您的荣光。我此生还能祈求其它什么呢?

当她站起身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位于墓园之中,而十字军战士们沉默地望着她。大雨滂泼不再,天空露出了漂亮的朵朵白云,湛蓝色的天空因为秋天的缘故而显得格外高,温暖却不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雨后的战场上,映在一朵生长在坟墓之上的、小小的紫色花朵上。

那是一朵多么奇特的花朵啊!在它紫罗兰色的花瓣上,靠近花蕊的部分有些绯红,红得像十字军的战旗。爱斯梅达拉再度跪下摘取这朵花,将它放在心口。

“十字军的兄弟们。”她哽咽着说,“我们做到了。”

迎接她的是温暖的微笑,和善意的回望。“俺觉得可了不起了!”矮人赫拉铁力拽着腰带说,“嘿,等咱回到铁炉堡,肯定给小姑娘小小子们写首好歌!”

“你会写吗?”有人抑愉道。

“嘿,别小瞧了俺!”赫拉铁力呵呵笑道,“仗都打完了,不会可以学嘛!”

“布道者。”一个身影来到爱斯梅达拉的身旁,俯下身来,侧耳对她说,“您最好来一趟。”

她皱起眉头:“怎么了?”

来者是个骑士侍从,他穿着破碎的锁子甲,披着已经看不出红色的战袍。“是一位修女,布道者。”他迟疑地说,“我想……我想她撑不住多久了。”

“带我去。”爱斯梅达拉站起身,随侍从走出墓园。

他们穿过一队人,那些是前来维持营地秩序的联盟第十一军团,由一位来自原洛丹伦第一军团的准将管辖。同为洛丹伦人的他们对十字军们的事迹早有耳闻,今日的共同奋战后则见识到了他们的坚韧与凶猛不亚于任何一支联盟的军队。在执勤军官的命令下,他们列队向同胞致以军礼。

这里原来是布瑞尔的十字路口,现在立着不少联盟军队的营帐。“……新时代到来了,兄弟姐妹们。”嘶哑但依然高亢的声音从布瑞尔废墟中传来。“而你们,虔诚而勇敢的十字军战士们,亲手开启了这个时代。”

圣光教会的梅林.兰开斯特主教浑身血污尚未清理,破烂的兜帽下一张疲惫的脸激动的看着围拢在面前的红衣战士们。

“你们用鲜血,生命和灵魂拼下的这场战役,不仅宽慰了你们复仇的渴望,也令过去日夜为北方军民祈祷的圣光信徒们得偿所愿。你们曾是他们的希望,而如今希望成真,在圣光的力量下我们共同重铸秩序,伸张正义。”他挥舞着拳头,指向插在女妖破碎雕像旁的十字军双头鹰军旗,“这面旗帜不会被埋没在灰尘中,这旗帜将与今日所有飘扬在洛丹伦城前的军旗一同挂在光明大教堂之中。今日所有在鏖战中死难的烈士,他们的名字将被铭刻在石头上。在未来,一座纪念碑将被矗立在布瑞尔,就在这!在这女妖无耻而亵渎的雕像上方,那纪念碑上将镌刻着洛丹恩的徽记,将记录所有十三年间为洛丹伦,为联盟,为圣光而献身的英雄的名字!没有人会被遗忘,没有人会被埋没,圣光记得,我们记得,记得你们,十字军们!”

人群中传来哭泣声,欢呼声和叹息声。而更多的人则漠然的看着被硝烟遮蔽的天空,还有那被毒云遮蔽的洛丹伦城。

“姐妹,你怎么了?”爱斯梅达拉蹲下来,握住安娜的手。

“我……我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安娜小声说,“我只是……刚才撤退的时候,吸入了一小口那种绿色的烟雾……就一小口,很小很小的。现在我只是有点恶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心脏就好像被一队骑兵冲撞过了一般。

很少有人能够意识到被遗忘者的凋零瘟疫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症状,因为很少有幸存者能够活着讲述他们从瘟疫中死里逃生的感觉。但爱斯梅达拉知道,哪怕是一小口……不,哪怕是目不可见的一点点瘟疫,都足以杀死一个成年人。他们也许感觉不到什么,但他们的肺将会腐烂,胃肠将会萎缩,而大脑则是它所杀死的最后一个部分。受害者会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却无法阻止它的到来。这就是被遗忘者的残忍,这样的命运在战场上也许会被无限的血腥厮杀所覆盖,显得不那么令人悲痛,但如今看到自己朝夕与共的姐妹不得不在胜利之时坐着等死,却令爱斯梅达拉感到了人生以来最痛苦的悲伤。

“快,虔诚之血,与我同在。”她招呼自己身旁仅剩不多的几个修女,“我们一起吟诵祷言,为安娜姐妹治疗创伤。”

“谢谢您,布道者。”安娜修女微笑着说,“啊,我想我要睡一觉了,请一定在三个小时后叫醒我,我想去光复了的地方看一看,希望城里的爆炸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随着修女们的祷言声响起,安娜的血色仿佛恢复了一些。几个士兵抬来了担架,便把她架在两个箱子之间临时休息。安娜·伯克显得十分劳累,于是很快就睡着了。看着她呼吸均匀的身子起伏,爱斯梅达拉再也无法忍受,转过身流下泪来。

这是几年来的第一次。

她不仅仅是为安娜·伯克而哭,也是为自己心中的一个刚刚意识到的痛苦事实而哭。

有多少人,像安娜·伯克一样,即将看到希望却被迅速掐灭?有多少人,本来值得过美好的生活,却被战争毁了一切?

太多,太多,太多了。

这一切不会都在今天结束,但爱斯梅达拉相信,今天至少是结束的开始。从洛丹伦的城下,提尔之光十字军为自己划下了句号。但也正是在今天,提尔之光十字军为公义的明天画上了第一笔字符。

人们将继续为了正义而战,十字军的众人也会在不同的战线,以不同的身份为这一目标而战,他们不会与正义的事业说再见——即使他们如今正在同几年来的战友互道珍重。爱斯梅达拉毫不怀疑,有朝一日,十字军的战士们终将放下刀剑,拿起锄犁,在圣光的花园中再会。那时,他们会热忱地回忆起今日,回忆起昨日,回忆起所有一起在苦难中寻找希望的日子。

到那时,他们会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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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叶子猪小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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